母親之三 : 風信子

花語- 無盡的懷念

 

母親約誕生於1910年，享壽79歲。像大多數民初婦女，她 從未外出工作，丈夫兒女與家園，就是整個天與地。

母親平日絶少求神拜佛，亦對生死處之泰然，不過清明重陽祭祀祖先，卻是每年大事。她邀請所有近親到來，沒有燃點香燭拜祭，衹是擺設鮮花和水果，讓大家鞠躬行禮，然後共享豐盛的晚餐。主要讓家族中人定期見面，免致日漸陌生疏遠。

父親纏綿病榻兩年後，先走了，母親雖痛失伴侣，仍能冷靜處理後事，惟有一次情緒失控痛哭。因自漢代開始的風俗，在先人口裏置放一隻玉蟬陪葬，稱為含蟬。當時祇能找到兩隻玉蟬，第一隻翠绿耀目、晶瑩通透的美玉，售價高昂，另一隻顏色暗淡、雕刻模糊，可能是假貨，價格便宜。

兒女早己决定，一切由母親全權作主，但有朋友勸說「這些祗是形式，無需化費太多，越便宜越好。」母親着急地迸出滿臉淚水，激動分辯說「他畢生鍾愛翡翠，最後絶不能讓劣貨伴隨而去，這樣我的餘生都不能睡得安穩。」

我的父母並非完人，亦缺乏卓越的成就，就如無數民間老百姓一樣，他們善良知足，安份守已，不貪婪不強求，也不會斤斤計較，注重親情與人情，雖然平凡，卻是和諧社會的奠基石。